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彼时,她正在县衙内,全神贯注地为工厂事务以及两日后的计划做着周详的部署。
这突兀的枪响,瞬间打破了夜晚的静谧,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,激起层层涟漪,让这黑夜再难回归往昔的宁静。
“这枪声从何处传来?江总捕,你即刻带人前去查探一番。”苏尚凝视着夜幕,稍作思忖后,迅速转头对身旁的江大宝吩咐道。
她的眼神坚定而锐利,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“遵命!”江大宝领命,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,随即招呼上十多个衙差兄弟。众人手提灯笼,脚步匆匆地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与此同时,街巷里陆续出现许多身影,他们或三两成群,或结成小队,如潮水般朝着枪声响起的方向汇聚而去。
在枪声响起的半个时辰之前,泗水县三大木工商贾之一的何家宅邸,正笼罩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。
寂静的夜里,传来一阵“嘎吱嘎吱”的声响,打破了这份宁静。只见一架马车如幽灵般出现在无人的街头,阴影中,车夫不断挥动着马鞭,那马鞭抽打在马背上发出“啪啪”的声响,催促着马匹以极快的速度向前狂奔。
马蹄声“哒哒哒”地在街道上回响,马车疾驰而过,带起一阵尘土。
不多时,马车悄然减缓速度,拐进了何家大宅后方的小巷。到了何家大院后门,“咚咚咚”,一阵敲门声响起。
门内,一名守在旁边的杂役听到声响,赶忙前去开门。他提起灯笼一照,见是老爷的好友,连忙弯腰作揖,恭敬地说道:“哟,您怎么来了,小的这就去通知老爷!”
来人走进门后,警惕地环顾四周,见并无他人,便叫住杂役,急切问道:“不必了,你家老爷此刻在何处?我有十万火急之事找他。”
杂役见对方神色焦急,也不敢多问,当即指了个方向,说道:“老爷正在书房里,约莫再过半刻钟才会就寝……”
来人听闻,脚步愈发匆忙。他踏上石阶,沿着廊道朝着熟悉的书房走去。
月色洒在他身上,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轮廓,隐约可见他一只手古怪地藏匿在袖兜里,不知藏着什么物件。
此时,何家主正在书房中清点着上半年的往来收益。经过一番仔细核算,去除各项支出后,发现收入竟比去年上半年高出两倍有余。
想到此处,他脸上不禁乐开了花,心中暗自思忖:做咱这行的,就盼着外头有些变故,如此一来,像我这些做木工的才有更多的生意可做,收入自然也就多了。
如今,眼看着朝廷各方势力争斗愈发激烈,局势愈发紧张,底下那些为了生计奔波的各方势力也是焦躁不安。
依他看,用不了多久,战火恐怕就要烧到他们泗水县了。到那时,自己肯定还能大赚一笔,想到这,他不禁得意地笑出了声。
“哼……哼……嘞……”何家主哼着戏曲腔调,小心翼翼地将账册收好,随后又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书册。
在摇曳的烛光下,他伸出手,反复摩挲着封面镶嵌的字迹——“滚滚长江东逝水,浪花淘尽英雄”。
他口中喃喃自语:“当真是好词啊……”这词,道尽了岁月的沧桑和英雄的豪情。他觉得,虽说自己与侯家、余家算不得什么英雄豪杰,但他们三人相互扶持,就如同三国演义里的刘关张一般,携手共进,最终定能在这乱世中成为一方有头有脸的人物。
正当他准备继续翻看时,书房门口突然出现一道黑影。
“吱呀”一声,木门被缓缓推开。何家主以为是不懂规矩的下人,刚要开口呵斥,扭头一看,发现竟是熟人,便重新将话本盖上,满脸疑惑地问道:“三更半夜的,你怎么来了?”
书桌上摆放的烛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,只能照亮一小方天地,无法驱散这深夜的全部黑暗。来人走进屋内,轻轻关上房门,站在阴影中,向前走了几步,压低声音问道:“今日下午,苏尚在县衙中所说的话,你可曾听闻?”
何家主先是点了点头,脸上的困惑愈发明显,反问道:“当然听说了,那又有什么问题?”他心中暗自思忖,眼前这老友向来谨慎稳重,虽说有时难免有些一惊一乍,但今夜突然前来,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。
“哼,一介女流,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。什么为了百姓,全是些说烂了的空话,都是那些读书读傻了的人才会相信。
下午的时候,我们大伙不都讨论过了吗?等工厂的料子用完,便是我们的机会。尽管她先前使了一招离间计,但如今县城里的商户们都一条心,只要我们内部不出乱子,就能稳住局面,等到那个时候。”何家主一边说着,一边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。
来人却摇了摇头,烛光闪烁,映照得他的表情忽明忽暗,犹如鬼魅一般。他语气沉重地说道:“你想错了。之前苏尚北上前往东州,据说与燕王见了面,此事真假难辨。但从最初回来的探子口中得知,此事多半是真的。后来她又去了水梁山,虽说声称没达成合作……”
说到这里,何家主也不禁认真看了过来。来人顿了顿,接着说道:“可你有没有想过,把这一桩桩一件件事串联起来,会是怎样的结果?倘若水梁山的人加入到苏尚这边,工厂不仅能够顺利开工,而且苏尚还能增添人手。有了人手,她便有了与各方势力抗衡的资本。周边那些大大小小的势力,若是被苏尚吞并,我们又该如何应对?另一方面,工厂一旦招满工人,先前去衙门闹事的百姓便会争着抢着想要加入进去。到那时,苏尚就不会被指责背信弃义,而这股势力一旦发展起来,就如同熊熊烈火,再难扑灭啊!”
何家主听后,不禁皱起眉头,沉思片刻后,还是摇了摇头说道:“话虽有几分道理,但你也把苏尚想得太过厉害了。
若是水龙岗真敢派人来泗水县,徐虎必定会出兵攻打水龙岗。就算他不出兵,我们也会想办法让他出兵,就像从前一样。到时候,局势的胜负关键依旧掌握在我们手中。”
来人听闻此言,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捏着某件东西,沉默片刻后,缓缓说道:“祝家庄旁边的季宏两庄,你可知道?这两庄在祝宏的庇护下建立已久,但也正因如此,他们的发展受到了限制,只能止步于此。若想打破这一桎梏,就必须做出改变……”
何家主愣了一下,疑惑地看着来人,心想对方今晚怎么如此古怪,突然跟自己说起这些事。于是,他开口问道:“你说这些做什么?今夜过来,不会只是为了闲聊吧?”
“当然不是。依我看,如今我们的胜算不足五成。所以,你觉得我们要不要试着与官府接触一下?”来人试探性地建议道。
何家主脸色微微一变,伸手指向来人,质问道: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说完,他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大事。
正是因为那件事,原本团结一心的县城商户们之间出现了裂痕,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,这些裂痕还在不断扩大。若不是那件事,整个泗水县也不至于陷入如今这般局面。
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,眼睛瞪大,满脸不可思议道:“那些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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